佩雯小说网 > 言情小说 > 荼蘼|快穿 > 心理阴影7
    毛巾吸过手上的水,“你不如送点娃娃的玩具,就当是给上次那个娃娃的见面礼。”

    “会不会冒犯?”

    “那再想想其他办法喽。”郁小小耸肩。

    最后谢怡还是挑了套适合的玩具套装。

    “林衡是真的好缠人。”谢怡叹道,她想起把郁小小从林衡手里夺过来的费劲。

    “所以还要谢谢你。”郁小小补妆,至少把印子盖下去。她笑着看谢怡,谢怡却赶忙扭过头,“我得保持理智,身心平静。”这个时候的郁小小就像是吸食足够阳气的妖精,一张粉面活色生香,光华潋滟。

    “我今天和他说保持一上午安静,和他去吃中饭。”郁小小笑起来。一旁的谢怡哀怨看她:“怪不得,你是拿我当挡板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没办法。”郁小小拉过她的肩膀,“付出过的收获才香甜,是吧?”

    “我只偏爱速食品。”谢怡冷酷地把手拨下去,“做饭都是方便面才香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你做的情况下,你不做难道就不爱繁复美食了么?”郁小小指缝里夹着一张黑卡。

    这次谢怡安排的饭是一家私房菜,不贵,但是门槛很高,里面的师傅手艺很好,她诚意很足。

    “是的是的,”谢怡推推她,“还要谢谢郁大小姐赏光。”

    “不谢,你值得。”她又笑。眼睛看着谢怡,谢怡甚至能在那双偏棕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脸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!”谢怡捂住脸,“郁小小你别笑了行不行,我还想和男神在一起呢!”

    “哪个男神,嗯?”她凑过去,偏偏去笑。

    谢怡闭眼偏头,“我不会屈服的!”半晌没动静,她睁开眼,郁小小正似笑非笑看着她。

    谢怡眼珠一转,翻过身来,“哎呀好姐姐,你不知道我害羞么~”最后一个字拉了丝般。

    谢怡有把好嗓子,据她说小时候外婆教她唱戏,后来唱着唱着人没了,她也不想再唱。但是天生的好嗓子练过之后更是动听,谢怡靠这个交到许多朋友。

    “还说我招惹,我看你才招惹。”郁小小勾了下她鼻子,媚眼如丝。

    等她们到的时候,蒋易已经到了,怀里还有个白团子,正扭来扭去。见门口的郁小小进来,整个人又要扑上去,蒋易抱住他,不好意思地冲她笑,“抱歉,小小自上次来念念不忘,我这次就把他带来了,实在不好意思。”

    怀里的白团子也拍手,“小小!小小!”

    谢怡眼一亮,只觉得今天这事稳了一半。孩子都喜欢玩具,也不懂大人的弯绕,拿住就不松手,只要小孩肯动,难道蒋学长还要生夺吗?一看小孩就是蒋学长的软肋。

    她高兴地上前,“不会不会,令弟可爱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,很少见这么有灵气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郁小小也上前说句学长好,然后坐到了离小孩最远的位置。

    白团子啊啊伸手够她,蒋易把孩子往怀里捞,心下生恼,做那么远是什么意思?嫌弃小小么?他禁锢住不断扭动的孩子,又不敢太过用力,又觉得小小不争气,没看人家讨厌你么?还巴巴凑上去。他心下想着,手就有些用力,白团子哇哇哭起来。

    郁小小接到谢怡求救的目光,很想当看不到,但谢怡冲她比个口型,说回宿舍唱戏给她听。想到谢怡那把说话都带韵味的嗓子,郁小小吸口气,起身走向娃娃的位置。

    很神奇,娃娃一到她手里就不哭了。本来郁小小只想着摸摸就好,偏偏蒋易看她又嫌弃又忍住的样子实在恼火,再加上娃娃也想,于是便直接把娃娃塞她怀里。郁小小一瞬间僵硬了,她抱着娃娃生疏地动作,娃娃高兴地咯咯笑,热情地在脸上舔出一道道湿痕。

    两岁多的孩子也不轻了,郁小小只得附近找个椅子坐下,蒋易这会儿倒是拉开椅子,她看他随和表象下的恶趣味,越发反感。

    蒋易见她手忙脚乱,心里舒服了。那股因她言行不一的火终于下去,他抽出心思来,注意到了谢怡提进来的儿童玩具。

    这顿饭本来是自己要请她们的,作为找到小小的答谢。怎么反而还带礼呢?里面有事。

    蒋易一一排除,事情不大,和自己有关,最近的,他脸色有些沉下来。

    谢怡本打算吃过饭后再说,但一看蒋易的脸色,就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了。小小这会儿还因为她受着折磨呢,安抚孩子也算一件啊,若是孩子不哭,蒋易难缠起来可能不是对手。谢怡一咬牙,索性直接开口把事情说个痛快。

    不仅把事情说了,谢怡还把带小小过来的用意说了,白了就是看小孩喜欢小小,所以带过来看能不能好一点,她坦白倒是误打误撞。蒋易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遮遮掩掩,谢怡虽有些小心机但也说清楚。这件事,可大可小。

    更何况,谁告诉她们自己知道了呢?蒋易一思索,就知道是那个捅破了天送下来的林衡,要知道这件事林衡也被冒犯了,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,能被压下来还给忠告,这里面还有事。

    但不管什么事,蒋易看着生无可恋被糊了一脸口水的郁小小,以及正襟危坐等待判决的谢怡,如果没有关系,她们不可能找到这里来。他本来看没有动静,还打算发一份给其他人呢。

    好心情都被破坏了,蒋易整理整理袖口,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,居然被一个高中生看出来,也是在外面不够警惕的缘故。

    可惜,本来还打算拿这个给小妹练练手。

    蒋易心思急转,既然已经不打算追究彻底,那么晾着人也不合适了。好在谢怡是个圆滑人,知道顺着坡下,也知道有错就要付出。

    只是,如果把这件事限制在私人层面,不涉及家族的话,那又有什么赔礼合适呢?蒋易并不打算把这件事轻拿轻放,自己难受了,也要人难受才是。

    谢怡,谢-怡,是谁家的呢?蒋易把关系网拉出来,傅家的姻亲,国宝级昆曲表演艺术家……他笑着道:“早听说荀家大师一曲游园艳惊四座,心生敬仰,奈何时机不巧,天籁难寻。”

    谢怡脸白了。她知道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最近一周我都会在江安,”蒋易微笑,视线又移向看过来的郁小小,“不知小小小姐是否有时间,一起去听一场戏呢?”

    这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,郁小小倒是觉得手艺很棒,但她看一眼谢怡的脸色,知趣地没问。

    分开的时候,白团子哭得撕心裂肺,蒋易是真的黑了脸。郁小小拿湿巾擦干净,蒋易看着远去的头也不回的出租车,点点团子的额头,“支楞起来,人不理你啊。”团子瘪瘪嘴又要哭,蒋易赶忙去哄,真是祖宗。

    回学校后,两人没回宿舍,而是绕着湖边走。

    “他要我唱戏。”谢怡道。郁小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丧,她不是之前主动提起要为自己唱戏吗?

    “你知道荀大家吗?”微风习习,天气转凉,秋意微微。谢怡把吹乱的刘海拨拢到两边,“她是我外婆。也就是蒋易口中的荀师。”

    “我师傅擅长唱昆曲,其他各方面都涉及一点。”谢怡神情落寞,“她唱得很好,学戏其实很苦的,天不亮就要起来吊嗓子。”谢怡看向她,“我这把嗓子还不算最好听的,最好听的要数我师傅,开口玉碎,戏绝绕梁。”

    “老天赏她这碗饭,她也吃了这碗饭。一唱就是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“她经常说,唱戏是为自己唱,也是为别人唱,刚开始的时候为别人唱,后来就为自己唱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后来她基本不怎么上台,想唱就唱,河边,广场,家里,她说人生百态,各是修行。若是知道了还强行,便是违了本心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?”谢怡忽然转过来问。

    “报纸上都说她病死的,其实她是气死的。”谢怡看向湖面,“她有傲骨,却有几许不孝儿孙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和人许诺要起舞台,逼姥姥去唱戏。”

    “姥姥不愿意,但是答应轻易,违约却重。”

    “她就不该在乎那几毛钱不值的亲情,也不该在乎我。”

    这样她就不会一曲四惊,抑郁而终。

    “其实很多人都不懂,觉得姥姥年轻时也上过台,怎么现在就这么抗拒,就是矫情。我其实也不懂,”谢怡道:“姥姥和我说那么多道理,我其实什么也没听懂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,记住姥姥那句话,想唱就唱,不想唱就不唱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唱过戏。”

    郁小小确实不懂,但她感觉,不上台就像是谢怡姥姥给自己定下的一道线,就如同书中无情道不破情。

    “你想听吗?”谢怡转过身来问她,神情似怨似恨,似凄楚似心伤。谢怡是板正的面相,骨骼分明,郁小小却在此时看出一种哀婉的风情。

    不等她回答,谢怡自顾自唱起来。

    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?乐事谁家院?朝飞暮卷,云霞翠轩,雨丝风片,烟波画船。锦屏?忒看的这韶光贱……”

    天籁之音,如风如雨,如梦如魔。风从园林钻出,辉丽人间风尘。轻微处如羽飘云散,浓声处若石破天惊。婉转见莺莺细啼,情重随言辞入魔。

    湖边有人被吸引过来,谢怡没穿戏服,一举一动却都像是古时小姐,极富韵味,她唱着,她听着,她精疲力竭,甩出虚幻中的大袖。

    郁小小上前抱住她,谢怡挣脱着要再唱,几番拉扯,她呜呜趴在肩头哭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唱,我不想唱……”她像是从心里扒出来血,“我是个懦夫,我贪生怕死……”

    郁小小半搂半拖着谢怡回宿舍,她是不是长高了?总感觉比以前要沉要重。

    肩膀上的布料湿透了浸到肌肤里,谢怡哭够了,眼圈红红,鼻头红红,声音沙哑,“我不是个好人,我……”

    郁小小哄她,把她放到床上。谢怡虚弱却正色道:“我真不是个好人。”

    见她严肃,郁小小也坐下来,有些好笑地问:“不去死就不是好人啦?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,我,”谢怡咬唇,她刚哭过,整个人都如同被打湿的花,是菊非梅,“我不爱我的父母,我和他们几乎没有感情。你别看我整天和同学嘻嘻哈哈,其实我也不把他们当回事,有时候,我盼着他们去死。”

    谢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,她看着面前那张关切的脸,美丽而虚幻,她好像看到了神仙姐姐,就像外婆死去那年所看到的,“我盼着所有人去死,我却想活,我也不想活……”

    她慢慢闭上眼。

    “谢怡?谢怡!”郁小小去摸她的额头,滚烫滚烫,她回来的时候看着都好,却是烧了一路么?她没心思去想谢怡的话,赶忙打校医院的电话,叫人来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