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弈苏河,你总算回来了。”
一位身着黑色官服,头戴北朝式三阶官帽的老人,面容严肃,缓步走到高瀛的面前。
弈苏河,是高瀛的鲜卑语名字。就像高欢的鲜卑语名字,叫贺六浑。
“恩师,父王怎么样?”高瀛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。
“没想到,你也会紧张!不过这一次,战场的形势异常凶险!”老人看出了高瀛握刀的手在颤抖。
“怕什么!为了父王,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,我也要以铁蹄踏平之。”
高瀛狂傲一笑。
老人名叫陈元康,是高欢身边的谋士,东魏的国师,也是高瀛的老师。
他一向了解高瀛,知道这一次,高瀛也真的害怕了。
玉壁之战,是东魏的大丞相高欢与西魏大冢宰宇文泰之间的决战。
高欢如今深陷险境,当年苦劝他不要打这场战争的,正是老谋深算的国师陈元康。
玉壁的城主,是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韦孝宽,他颤抖着一头白发,威严地站立在玉壁城头,宛若一尊神像。
而东魏方面,站在城下的,是一个面相猥琐的中年精瘦男子,名叫祖珽。
“韦城主要为国尽忠,不得不死,而你们这些人,没必要陪着他一起送死啊。”
“西魏将士们听着,凡能斩韦孝宽首级来献者,赏千金,封万户侯。”
在祖珽这种无效的劝降之下,西魏将士们反而同仇敌忾。
“东魏将士们听着,能斩高欢首级来献者,赏布一匹,驴一头。”韦孝宽厉声喊着擒杀高欢的条件,反唇相讥。
高瀛阵阵冷笑,祖珽这种巧舌如簧的劝降,对韦孝宽这样的老英雄,怎么可能有效果,对于兵锋正盛的西魏人,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疼他们。
“老英雄,对不住了!小辈来领教你的战阵!”高瀛心底,其实非常敬佩韦孝宽的高义,厌恶油嘴滑舌的祖珽。
高瀛以狰狞的青铜面具遮掩住俊美的容颜,一入战阵,西魏兵的军阵被冲了个粉碎,一瞬间,他的刀下,鲜血四溅。
“传令下去,在玉壁城的四周开始挖地道。”高瀛试图毁掉玉壁城,这样的话,韦孝宽走投无路,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了。
开挖地道后,玉壁的城池开始坍塌,韦孝宽临危不乱。
“将木桩树立在土城周围,主动毁去玉壁城,将其转作营垒。”
韦孝宽从容不迫,指挥若定。
“那个年轻人,你是高欢的儿子吧。他已经陷入我军重围,命在旦夕,只要你们撤围玉壁。我就把高欢的性命还给你。”
韦孝宽开始向高瀛喊话,并命令西魏军开始最后的反攻。
西魏军中有很多突厥人,那些身披毛毡的突厥人骁勇善战,过了半日后,高瀛麾下,身骑白马的义军几乎损失殆尽。
白马的尸体与累累尸骨重叠在一起。
高瀛只得放弃攻打玉壁城,杀出一条血路。
撤围途中,高瀛咬牙切齿,见到突厥人就杀,长刀所向,鲜血淋漓。
面具上面的血,在晚风中摇曳。
身负重伤的白马,依然在长风中奋起四蹄。
此战之后,西魏军皆言高瀛是东魏的“玉面小修罗”。
凝望着这位少年人的背影,韦孝宽一声感叹。
“高欢有这样的儿子,得子如此,却为何派出祖珽这种人当前锋呢!”
“倘若令此玉面修罗打头阵,玉壁城未必可守啊!”
黄昏饮马,高瀛终于找寻到了高欢的下落。